相聲《夜行記》以新內(nèi)容和新面貌出現(xiàn)于曲壇,作品人物形象生動(dòng),情節(jié)緊湊、包袱兒較多。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新創(chuàng)作的優(yōu)秀相聲作品之一。侯寶林、郭啟儒表演,1956年被中央人民廣播電臺(tái)錄音播放,并由中國唱片社灌制成唱片發(fā)行。曲本于1956年獲中國曲藝研究會(huì)主辦的“優(yōu)秀曲藝作品評(píng)獎(jiǎng)”二等獎(jiǎng),并被收入1958年作家出版社出版的《相聲創(chuàng)作選集》。
乙:這回我說段相聲。
甲:哎,我最喜歡聽您的相聲。
乙:噢,這么說您常聽?
甲:最近老沒聽啦。
乙:您不是愛聽嗎?
甲:愛聽是愛聽啊,可劇場里這限制受不了哇。
乙:劇場里邊兒有什么限制呀?
甲:頭樣兒,不讓抽煙我就受不了。
乙:噢,您說這劇場里邊兒不讓抽煙哪?
甲:啊。
乙:這對(duì)呀。
甲:嗯?
乙:你想啊,臺(tái)下觀眾好幾百位,要全都抽煙,大家一齊熏,這臺(tái)上演員受得 了嗎?
甲:那是這么說呀,臺(tái)下人多,臺(tái)上人少,應(yīng)該少數(shù)服從多數(shù)嘛。
乙:這不行,這公共秩序,大家都得遵守。
甲:這還可以,還不讓樂!您想,聽相聲不讓樂,受得了嗎?
乙:不讓樂?
甲:啊。
乙:哪有這個(gè)事呀?
甲:你那兒剛一樂,后邊兒那們:“噓!”這……這什么意思???
乙:噢,當(dāng)然,他打“噓”不完全對(duì)。
甲:是啊。
乙:他是怕后邊兒的詞兒呀,聽不見。
甲:所以這受限制啊。
乙:這不叫受限制!
甲:哪兒受限制我哪兒不去!
乙:現(xiàn)在沒有受限制的地方。
甲:沒有?那天我在馬路上遛彎兒,挺平的馬路他不讓你走,非讓你到便道上 走。
乙:你在馬路上走哇?
甲:啊。
乙:那哪兒行啊?
甲:怎么啦?
乙:馬路上是為走車的呀。
甲:我沒攔著他走車啊。
乙:那么些個(gè)車,你跟著一塊兒走,要把你撞了怎么辦呢?
甲:嗯,我心里有底兒,我準(zhǔn)知道那開車的他不敢撞人。
乙:噢,開車的不敢撞人你就故意擋著它,萬一把你撞了,不就晚了嗎?
甲:噢,這么說還是為我好?
乙:那是啊。
甲:哎,就算你讓我便道上走去,可你說話態(tài)度得好點(diǎn)兒吧?
乙:怎么啦,民警對(duì)你態(tài)度不好啦?
甲:啊,站那兒就嚷嚷:“喂——便道走!便道走!”“喂?!蔽矣忻行諞] 有?
乙:人家知道你是誰呀?
甲:我知道他那是喊誰哪?
乙:那就是喊你哪!
甲:噢,我姓“便”,叫“道走”?!
乙:這叫什么人!
甲:你說這不叫受限制嗎?要不怎么我現(xiàn)在沒事兒不出門兒,有事兒出門兒就 坐車呢。你橫不能讓那車也便道上走去!
乙:你這叫抬杠!
甲:你說坐車不是?
乙:啊。
甲:照樣生氣!
乙:坐車怎么生氣呀?
甲:那天我上火車接人去,我一想坐公共汽車吧。
乙:嗯。
甲:到汽車站一看,正好有輛汽車。
乙:噢。
甲:賣票的剛要拉門兒,我一伸腿兒——
乙:上去了。
甲:車開了。
乙:那就等下趟吧。
甲:不行,我得追它!
乙:你追汽車干嗎呀?
甲:我鞋在上邊兒哪!
乙:誰叫你往上伸腿來著。
甲:我說“站?。≌咀?!鞋——我鞋在上邊兒哪!”
乙:汽車站住啦?
甲:沒有,賣票的把鞋給我扔下來啦。
乙:你還得認(rèn)萬幸,應(yīng)該讓你上公司領(lǐng)鞋去!
甲:你說多可氣!我說提上鞋回來再等一趟吧。
乙:噢。
甲:那兒又站上8個(gè)人啦。
乙:你挨著往下排呀。
甲:我排第9個(gè)?
乙:啊。
甲:那我這鞋白追啦?
乙:誰讓你追去啦?
甲:我排也不能排第9個(gè)呀!
乙:排第幾個(gè)呀?
甲:頭一個(gè)兒!
乙:那人家答應(yīng)嗎?
甲:你得跟他解釋啊。
乙:怎么解釋???
甲:(笑)“你在這兒等車???哎呀!你很幸運(yùn),頭一個(gè)兒啊,車來了你應(yīng)該 先上,因?yàn)槟銇淼迷缏铮∑鋵?shí)我來得也不晚,剛才我是追鞋去了,車來了 你應(yīng)該讓我先上。”
乙:這不像話。
甲:哎,我說完了,那人沖我一樂(笑)。
乙:同意了?
甲:“后邊兒去!”
乙:白說啦?!
甲:我一想,這路人太不懂團(tuán)結(jié)啦!
乙:得了,得了,得了,你就別給人家扣帽子了!
甲:好好好!你頭嘍,我后邊兒。
乙:這就行了。
甲:這也不行。
乙:怎么啦?
甲:后邊兒又有人喊:“別加塞兒,嗨!”
乙:噢,你就站一個(gè)人后邊兒啦?
甲:我一想,哪兒能都跟他們倆人似的,這么沒涵養(yǎng)。
乙:什么叫沒涵養(yǎng)??!
甲:我再跟別人解釋。
乙:還解釋哪?
甲:哎,萬一有個(gè)心腸軟的我不就加那兒了嗎。
乙:你這叫瞎耽誤工夫!
甲:我解釋了半天,結(jié)果呀——
乙:加哪兒啦?
甲:一個(gè)不讓。
乙:本來嘛,你又沒帶小孩兒,還排第9個(gè)去吧!
甲:我要排第九個(gè)就好嘍!
乙:怎么呢?
甲:我排36啦。
乙:怎么會(huì)36呢?
甲:趁我解釋這工夫,后邊又來了27個(gè)。
乙:你可“窮對(duì)付”啦!
甲:等著吧。一會(huì)兒來了,大伙兒就上,正到我這兒,賣票兒的一拉門兒:“ 上不來啦,等下趟吧?!卑ィ闱七@倒霉勁兒。
乙:誰讓你凈磨嘰啦!
甲:沒關(guān)系,再等一趟;再等車來啦,橫我得先上吧?
乙:這你也不必驕傲啊。
甲:誰再跟我解釋我也不讓啊。
乙:誰跟你一樣??!
甲:點(diǎn)根兒煙抽,我看那邊賣糖炒栗子。我就說:我去買糖炒栗子,回來我還站這。
乙:這是干嘛呀?
甲:省的回來再矯情。
乙:誰矯情???
甲:買完栗子回來,車又來了。
乙:現(xiàn)在車多,幾分鐘就一趟。
甲:我一瞧我頭一個(gè),剛一邁腿兒,賣票兒的把我攔住了。
乙:怎么啦?
甲:“同志,把煙卷兒掐嘍!”
乙:車?yán)镱^不能抽煙哪。
甲:嘿,得虧我買栗子啦。
乙:哎,不行,車?yán)镱^不能吃帶皮的。
甲:吃也不行?
乙:嗯!不行。
甲:你讓他站住,我下去!
乙:那沒到站哪!
甲:你說這不是生氣嗎?這不是受限制嗎
乙:這不叫受限制。
甲:我納著氣兒好容易到車站啦。
乙:嗯。
甲:下車的時(shí)候他還管我要票哪!
乙:多新鮮哪!
甲:我說:“給你!撕半拉兒報(bào)銷!”
乙:你還報(bào)銷哪?
甲:哪兒報(bào)銷去,我就為讓他費(fèi)點(diǎn)事。
乙:這叫什么行為!
甲:我一看車站那大表,都過了5分鐘了。
乙:噢。
甲:我是撒腿就跑。
乙:你別跑哇。
甲:我有急事呀。
乙:那也不能跑哇。
甲:正跑著哪,對(duì)面來輛三輪,我往旁邊兒一側(cè)身兒?!班帧 焙筮厓河?來輛汽車。
乙:那就站住吧。
甲:站???我準(zhǔn)知道他不敢撞我,仗著我腰腿兒靈活,顛步擰腰,噌——!
乙:過去啦?
甲:趴下啦。
乙:喲,汽車呢?
甲:站住了。
乙:這多玄哪。
甲:好家伙,離我還一尺多遠(yuǎn)哪!
乙:噢。
甲:把開車的嚇壞了。
乙:那還不嚇壞嘍。
甲:他跟我還挺客氣。
乙:說什么來著?
甲:(厲聲地)“你不要命啦!”
乙:人家那是埋怨你哪。
甲:“哎,同志,你態(tài)度好一點(diǎn),誰讓你開那么快,差點(diǎn)撞著我?”警察過來 了,他向著開車的。
乙:人家有理嘛!
甲:他直說我:“你忙什么,這多危險(xiǎn)哪!下回留點(diǎn)神吧。沒碰著哇,走吧!” 他瞧,他怨我。
乙:可不怨你嗎!
甲:到車站一瞧,人都走光了。
乙:你接的人呢?
甲:白接啦。
乙:你瞧!
甲:到家我越想越生氣,走道受限制,坐車也受限制。
乙:這不叫受限制,總歸怨你的不對(duì)。
甲:一狠心買輛自行車。
乙:嗯。
甲:(手勢)花了這個(gè)整兒,這個(gè)零兒。
乙:280?
甲:28塊。
乙:28塊錢你就買車呀?!
甲:買舊的。
乙:那能騎嗎?
甲:呀,你別看花錢不多,車還可以。
乙:騎得過兒。
甲:反正除了鈴兒不響,剩下哪兒都響。
乙:好嘛,這車要散啦!
甲:散不了,修理修理。
乙:嗯。
甲:換幾根條,打個(gè)卡子,弄兩塊閘皮,雖然不太靈,也湊合了。
乙:那可不行!
甲:嗯?
乙:自行車閘是要緊的。
甲:哎,就那么回事兒。
乙:鈴拾掇好了沒有?
甲:鈴兒啊,不響不響吧,省得吵得慌。
乙:這像話嗎?你這車騎著夠多危險(xiǎn)呢?
甲:好在我騎得不快。
乙:嗯。
甲:從我們家到前門就得10分鐘。
乙:噢,你們家就在前門附近哪?
甲:不,西四牌樓。
……